1981年9月，在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以44个州的压倒性胜利战胜吉米·卡特（Jimmy Carter） 10个月后，100名主要的民选民主党官员私下召开会议，制定对里根主义的回应。参议院少数党党鞭、加利福尼亚州的艾伦·克兰斯顿（Alan Cranston）在会议开始时提出了一个基本问题：“如果我们的政党是一个联盟，不像共和党倾向于代表单一群体，那么超越地区差异和地方利益、使我们成为一个全国性政党的共同点是什么？”

　　在新政秩序破裂后的40年里，民主党基本上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美国收入最高的20个州中，卡玛拉·哈里斯赢得了18个；在最低的20个州中，哈里斯只赢了3个。民主党稳稳地赢得了占美国经济产出大部分的县；哈里斯失败的基础是由占GDP 60%的县组成的。然而，民主党继续依赖于美国大都市中不太富裕的居民的一部分——每次选举都越来越少。其结果是一个严重分裂的联盟，几乎没有统一的“公分母”。

　　从这个角度来看，哈里斯竞选团队的不明确性质——一些人谈论加沙停火，同时热情地接受切尼的支持，一些非常进步的经济信息，同时向美国企业保证——不仅反映了哈里斯竞选团队的战略失误，而且反映了该党的一个基本政治困境：将一个完全不同的联盟中的两极统一起来。即使是民主党的忠实拥护者也哀叹该党未能提出一个有意义的积极计划；这些忠诚的人不那么理论化，也许是故意这样做的，是阻止民主党这样做的力量。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拜登经济学”（Bidenomics）项目，类似于民主党自“伟大社会”（Great Society）以来首次认真制定国家治理愿景的努力，却完全未能为哈里斯的总统竞选提供一个有用的愿景。从本质上说，拜登主义的基本项目是为再工业化、基础设施投资和能源转型组建一个跨阶级联盟——这种妥协几乎没有给与资本的直接对抗留下任何空间，而这种对抗是对“卖方通胀”的适当回应。

　　特朗普的贸易政策寻求与依赖贸易的行业迅速、往往是毁灭性的对抗，而拜登的支持者则承诺逐步、无害地向绿色工业经济过渡。正如经济学家达妮埃拉?加博尔（Daniela Gabor）解释的那样，拜登的产业政策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方式是通过对私营部门进行“去风险”投资；除了少数战略关税外，拜登基本上没有使用惩罚性措施来约束投资者。因此，任何企业利益集团（包括污染严重的能源行业）都没有理由反对这类议程；事实上，美国商会和美国石油协会已经发誓要捍卫《通货膨胀削减法案》（IRA），不让共和党占多数。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议程，其可行性取决于谨慎地避免冒犯金钱捐赠者和分裂的民主党联盟中的上层。在一个短暂的时刻，它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甚至华尔街似乎也支持拜登政府的财政刺激计划。振兴破旧的美国基础设施，降低国内气候转型的风险，以及适度扩大社会项目，这些共同利益似乎是民主党人可用的共同点。但是，当拜登经济学需要谈到选民最迫切的经济问题时——食品、医疗、儿童保育和能源成本的上涨主要是由他们中间的企业贪婪驱动的——民主党顾问、政策制定者和评论员除了否认和直接蔑视那些甚至敢质疑经济实力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

　　哈佛大学教授、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杰森?弗曼（Jason Furman）否认选民可能真的对经济状况感到不满：“支出数据中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对任何事情感到不满。”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经济学家、曾在拜登政府担任财政部官员的本?哈里斯（Ben Harris）表示赞同：“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人们对经济的感受，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而不是他们在说什么。”政府本身认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美国人就会醒悟过来：用拜登的一位顾问的话来说，“消费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一致地看到数据”。

　　如果说民主党最高层的顾问们有什么策略来处理眼前的经济问题，那就是坐等事情过去。问题在于，美国人从来没有像拜登政府坚持的那样看到这些数据。一项出口民调显示，近一半的选民声称自2020年以来经济状况更糟，这是自2008年以来的最高比例。

　　好斗的经济议程，加上与极不受欢迎的现任总统决裂，可能挽救了哈里斯（或另一位民主党人）的机会。在她的竞选活动最受欢迎的时候，哈里斯赞扬了工会，并承诺禁止“价格欺诈”，尽管这扰乱了民主党基础的高收入部分：她很快就撤回了“务实”的信息。哈里斯发现，对于存在的经济焦虑问题，没有一个严肃的答案能让党内的每一个集团都满意。

　　实际上，拜登经济学依赖于这些尖锐的、零和的阶级冲突永远不会发生。事实证明，民主党的这一愿景完全无法挑战2022年及以后推动通胀的力量。拜登经济学可能会在10年内带来脱碳的“设计师经济”，但它在今天的可行性取决于提高和降低企业利润率的风险。公开对抗资本，作为反对“贪婪通胀”的民粹主义信息，可能会违背该项目的整个性质。

　　即便如此，应该很清楚的是，即使是支持降低风险的精英群体也变得越来越少。贝莱德在2021年告诉投资者，美国政府不断增加的债务“可能会比过去对市场产生更良性的影响”，它在通胀问题上比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本人更加强硬，坚持认为拜登政府的支出使美国经济过热，通胀不仅仅是暂时的。与拜登政府一起起草2021年经济刺激法案的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现在又转而要求拜登政府削减美国的预算赤字。而且，无论其投资如何“去风险”，摩根大通本身基本上已经对气候转型失去了兴趣，今年早些时候，摩根大通警告其客户，需要对逐步淘汰化石燃料进行“现实检查”。

　　即使是拜登政府最有形的投资也很难与战后时代的“好工作”相提并论。无论其长期影响如何，拜登经济学下的许多新投资都流向了反工会的南方。拜登支持者的希望是，这可能会为美国的劳工组织和阶级冲突带来新的局面，劳工最终可能会脱颖而出——尽管这种影响的证据充其量是喜忧参半。爱尔兰共和军旗下投资公司的员工遭受着与整个美国政治经济一样的不稳定和滥用；在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案例中，一家由92亿美元低成本爱尔兰共和军贷款资助的电池厂花了3个月时间才解决霉菌爆发的问题，导致工人重病。正如在这家由美国政府资助的工厂里，一名因霉菌暴露而住院的工人所说：“这是美国企业对我们的践踏。”

　　This, as political economist Max Kiefel notes, is the fundamental impasse of American industrial policy. Workers are to be helped by a highly professionalized party, whose knowledge production flows from consulting firms and thinktanks; they are never directly empowered themselves. In 1999, the political scientist Theda Skocpol described this mode of political association as a kind of “advocacy without members”: the supposed benefactors of party advocacy ceased to be agents in the advocacy supposedly on their behalf. Austerity and inequality are now seen in a critical light within liberal politics, but the structure of political association within the party remains as alienated and self-contained as ever.

　　A party functioning in this manner might occasionally win elections, though it cannot do so with any reliability. It will always be at the mercy of consumer sentiment, oscillations in macroeconomic indicators, and exogenous political shocks. As in 2008 and 2020, these factors can occasionally carry the party to victory. Biden’s margin of victory was considerable by modern standards; the broad, cross-class coalition united by Trump’s incompetence in the face of the pandemic fulfilled, briefly so, the Democratic promise of a “big tent”. But by the Bidenites’ own admission, Biden’s victory was the product of an exceptional historical moment: as the Democratic political consultant Anita Dunn admitted: “Covid is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him.”

　　This is dark logic: a party requiring world-historic catastrophe to breathe life into its political fortunes can hardly be considered a serious contender for power. Anti-incumbent sentiment, though it can yield uniquely expansive coalitions, cuts both ways; it is not a reliable basis for a political project. But as long as the Democrats remain reliant upon tailing the fragments of American society and capital alienated from Trumpism, they will find themselves returning to the questions the party asked itself in 1981 – searching, still, for the common denominator that can make them a national party.

　　Alex Bronzini-Vender is a writer living in New Yo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