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是倒立吗？”那天早上，我四岁的女儿大约第37次这样问，她把自己倒立在墙和沙发之间。几天来，她一直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突然对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杂技充满了热情。这当然不是倒立，但我不知道怎么教她倒立。

　　也许是因为没有咖啡，或者是缺乏夏令时睡眠，我在谷歌上搜索了体操课程，并为她和她的妹妹报名了每周的课程，少了900美元。

　　现在天气突然变冷了，天黑了，放学后去公园旅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的孩子仍然精力充沛，我们还有五个小时可以打发睡觉时间。所以我们经常匆忙地给孩子们报名参加所有的活动——但这真的对他们有用吗，还是只是让他们忙起来？

　　事实证明，专家们几十年来一直在警告家长们：那些把舞蹈、钢琴、游泳和足球等活动排得满满的孩子并不会更快乐，也不会更进步。事实上，心理学家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们，日程安排过多的孩子更焦虑、抑郁和愤怒。那么，为什么我们在2024年还在这样做呢？

　　“这是一种压倒性的心态，‘这感觉不对，但其他人都在这么做，’”心理学家、UBC副教授康世米博士说。康博士的职业是教父母如何培养有创造力、自我激励、适应能力强的孩子（她将其与宽容的水母父母和专制的虎父母进行了对比）。她说，课外活动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你真正坐在父母身边，和他们交谈时，他们会告诉你，把孩子从床上拽起来，开车穿过城市，在自己的车里吃饭，感觉不太合适。他们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但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康博士鼓励家长们制定一个时间表，在决定多少活动是太多之前，要制定一个不可协商的时间表——12个小时的睡眠，7个小时的上学时间，和家人一起吃饭。

　　她补充说：“在所有儿童发展中，最有力的发现之一是，如果你和家人一起吃晚饭，你的社交健康、心理健康和学习成绩都会更好。”

　　在剩下的时间里，她建议选择孩子感兴趣的活动——但并不是所有的课外活动都是一样的。“你想要选择那些促进玩耍而不是指导的活动，以及那些社交性的活动，而不是孤独的活动。”

　　随着周五体操课的增加，我的女儿们在周六还报名了芭蕾和游泳课，突然之间，她们在24小时内要做三件事。对康医生大声说出来，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

　　康博士说：“你只需要问问自己，这种做法在你的家庭中是否奏效，是否给你带来了快乐。”

　　克里斯汀·巴赫纳（Kristen Bachner）是多伦多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知道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因为她五岁的孩子告诉她必须放弃。

　　“她来找我们说，‘我不能再在周五跳芭蕾了。她解释说：“她说她不想在一周结束时匆忙行事。”她的小女儿日程排得满满的——周三是女童军节，周四是足球节，周五是芭蕾节，周六是爵士乐节，周日是游泳节——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我也是，只是听说而已。

　　巴赫纳说：“我很挣扎，因为我小时候日程安排得太满了。”作为一名有竞争力的垒球运动员，巴赫纳在六岁的时候每周练习五次，即使是在冬天。她的丈夫是一名优秀的游泳运动员，他也只有六岁，每周有六天早晚都泡在泳池里。“我们都是工作狂，在家放松根本不是我们的基因。”

　　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过度安排工作是一种流行趋势。在2000年出版的这本书中，作者阿尔文·罗森菲尔德（Alvin Rosenfeld）和妮可·怀斯（Nicole Wise）写道，这一代父母比以往任何一代都更有见地。根据这本书的说法，互联网的出现和24小时不间断的新闻循环催生了一种焦虑不安的育儿方式，即“认真地努力把事情做好”，但与直觉相反，过度努力会占用宝贵的家庭时间。正如《华尔街日报》在新千年之初的一篇封面文章所写的那样，孩子们的忙碌程度已经成为父母“地位的象征”。

　　1999年，《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的一个标题宣称：“对一些孩子来说，它是一个课后高压锅。”

　　西奈山医学院（Mount Sinai School of Medicine）当时的压力项目主任乔治亚·威特金（Georgia Witkin）博士在那篇令人担忧的文章中引用了她的话：“父母觉得，如果孩子不做所有的事情，他们就做得不够。”

　　26年过去了，父母们似乎仍然没有吸取这一教训。

　　巴赫纳说，她觉得“如果我们不经常去，去，去，如果我们只是在家里放松，我觉得我们没有充分利用我们的时间，我们的孩子也没有学习重要的技能……我开始学习这一点有点有害。”

　　和很多妈妈一样，她说，与别人家孩子的“比较游戏”，再加上社交媒体的影响，让人难以抗拒。压力来自各个方面，但最主要的是一种强烈的担忧，如果她的孩子不尽早开始这些活动，他们将会落后一生。康医生说，这是一个流传多年的故事，也是她经常从她的客户那里听到的——但这并没有证据。

　　她建议家长们去芬兰看看，那里不鼓励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参加课外活动，只鼓励自由放养的户外活动。芬兰孩子在青少年时期擅长数学、科学和阅读理解。在其他指标上也是如此，比如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数量和国家的心理健康。康博士说，芬兰人正在蓬勃发展，尽管或者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压力的态度。“他们不在室内，也没有参加任何预定的活动。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小孩子都是在外面自由玩耍的。”

　　我听到她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响，我带着我四岁和两岁的孩子在黄昏时分去体操，星期五放学后。两个孩子已经在后座上尖叫起来，要吃的，争着要插嘴。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车掉头。我的孩子们穿好了衣服，我们走进了寒冷的、几乎没有灯光的后院。我们三个试着靠在那棵大桦树上倒立，试着托起彼此的脚——失败了，摔倒了，一起笑了好几个小时。